阎循含情脉脉地说道:“这叫,两情相悦~”
  窗外的人对阎循的印象一直都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头回听他说这么肉麻的话,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意识到暴露后,猫着腰赶紧开溜。
  阎循知道屋外有人,没打算开窗抓人现形,继续抱着秦淮之委屈巴巴道:“这下如你愿了,往后手底下的人不知道怎么在背后嘀咕我了,我还有什么颜面管他们!”
  秦淮之不信他不知道窗外有人偷听,肃声道:“阎循,你也瞒了我不少事!”
  阎循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与他鼻尖相抵,轻声慢语地说:“我瞒着你的事,被你发现,这叫情丨趣,你瞒着我的事,被我发现,那叫惊吓!不一样!”
  阎循没有责怪之意,可秦淮之心中有愧,沉默片刻说道:“以后不会了!”
  “若是食言了怎么办?”
  “你不信我!”
  “总要立个规矩!”
  “你想怎么立!”
  阎循与他耳鬓厮磨道:“你若敢再骗我,我会把你丨干到一辈子都忘不掉!”
  秦淮之抬声刚骂了个混字,后面的话被阎循用嘴堵了回去,不给他喘息的余地。
  等秦淮之昏昏沉沉的时候,阎循一脸得意的笑道:“既然你没反对,我当你认了,言出法随,别到时候不认账!”
  秦淮之懒得再搭理他,自觉许诺过不再欺瞒阎循,自然不会食言,至于那个破规矩还是拿去喂狗吧!
  六月之末,夏终,蟪蛄声息。
  柳州城北。
  入了夜,月黯无光,海风吹得树叶飒飒得响。
  街上传来打更人咚咚咚地敲了三响梆子声。
  已经是三更天了。
  打更人刚过街头,腌肉坊门口来了三辆马车,赶车的人有节奏地拍打大门,等了片刻,里面的人开门相迎。
  等最后一辆马车进去,腌肉坊的人要关门时,一把刀从门缝间插进来,径直穿过他的胸膛,这人还没喊出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瞬间他被踹出了一丈多远,刀身抽离,鲜血喷涌而出,落了满地。
  院子里搬运盐的人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抽出藏在马车底的刀,准备迎敌。
  阎循穿着夜行服,只露了一双冷峻的眸子外面,提刀迈步入院,刀身上沾染的血滑过刀刃滴落在地,映着院中的火光,尤为刺眼。
  负责押运的男子看到阎循带着一帮人提刀闯入,以为是遭了土匪,抱拳道:“几位兄弟哪个梗子吃饭的?砸窑砸错地方了吧!”
  对方说的是土匪的黑话,阎循拿黑话回他:“没砸错,踩盘子好几天,等的就是你!”
  那人以为真是土匪,便说:“要多少项,我给你就是,带着你的人赶紧走!”
  阎循嗤笑道:“我们只要核桃,不要项!”
  哪有土匪不要钱,只要命的!那人立刻反应过来,“你们不是土匪!”
  说完,他身后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阎循一抬手,手底下的人拔刀迎了上去。
  盐帮对此地的营生太放心,派来的都是些不堪用的废物。
  不过半炷香,整个作坊里除了死鱼烂肉,剩下的只有死人,阎循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阎循在腌肉坊外墙上用刀刻上:“贩卖私盐者,诛!”
  事了之后,阎循带人回客栈与青竹汇合,青竹与他兵分两路,他负责盐帮,青竹负责去城东抓柳州堂口的内鬼,账房先生陈岐。
  走到半道上,夜空划过一条绿色的信号弹。
  阎循抬头看去,烟花一闪而过,是漕帮的信号弹。
  绿色,是人跑了!
  信号弹发出来的方向在城东。
  阎循意识到是青竹那边失手了,立刻带人改了道,去陈岐的住处。
  阎循看得到,在客栈等人的秦淮之也看见了,立刻让负责照顾他的人带他去城东。
  阎循刚带人进门,秦淮之跟着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秦淮之问青竹:“对方有火铳?”
  青竹点了点头,“那个声音不是火铳,是西洋鸟铳。我们的人刚进屋,陈岐就开了火,接着跳窗跑了。”
  阎循说:“屋里屋外都有人守着,他怎么跑的?”
  青竹忙说:“窗子底下有个井,他跳进井里跑的,我带人下去看了,井里有个暗道,暗道挖得跟蜘蛛网一样,分叉口好几个,只有一个能往下走,其他都是死胡同,选对路没没走几步马上又遇见一个,现在还有几个弟兄在下面摸路。”
  秦淮之想了片刻,“你们下去带火把了吗?”
  “带了!”
  秦淮之说:“既然有出口,就会有风,你们遇见岔口的时候,把火把伸进去,看看火把在哪个岔口会动,哪个岔口就通着出口。”
  青竹立刻说:“我马上带人去追!”
  青竹刚走,秦淮之就对阎循说:“陈岐不一般!井里的暗道是给他逃生用的,挖成这个样子肯定废了不少功夫,陈岐一个人挖不出来,只能是盐帮的人做的,如果他只是盐帮安插在漕帮里的一个普通暗桩,根本用不着废这么多心思。”
  阎循沉思片刻,“陈岐能有西洋鸟铳,必然是方云枭给的,岭南王不过买了二十把,给方云枭几把不好说,但是陈岐能有一把防身,也说明方云枭很看重他。”
  “难道说,他是方云枭的儿子?”
  “不会,他只跟方云枭差了十岁,根本不可能是方云枭的儿子。”阎循想了想,又说,“可能是兄弟。”
  秦淮之叹了一声,“我们轻敌了!”
  半个时辰以后,青竹带人回来了,没有抓到人,但是带了一个木箱子,跟一块碎了的玉牌。
  秦淮之觉得玉牌眼熟,跟青竹要了过来,只一眼就觉得有些难以喘息的胸疼。
  阎循发现不对劲,拍着他的背问:“怎么了?”
  秦淮之脸色发白,良久才说:“这个玉牌是我二哥的!”
  阎循不敢置信地问:“你不会看错?”
  秦淮之摇头,“玉料是秦慎从西域商人手里买的,秦慎让工匠给我娘打造了个镯子,剩下一小块料子,我娘亲自画了图纸,让人给我二哥打造了玉牌,你将玉牌拼起来,看看上面是不是一只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