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太后已经信了大半,因为昨日众人共浴时,也有人看到云棠手臂上的守宫砂。
  也正因如此,才导致太后误判,以为摄政王并不看重云棠。
  但是看昨晚摄政王对云棠的在意程度,他们圆房也是早晚的事,因此不得不防。
  “这些息肌丸,你想办法混入摄政王妃的膳食中让她服下。”太后道,“事成后哀家自会让你和家人团聚。”
  到地狱团聚。
  “谢太后恩典。”玉珞接过装有息肌丸的玉盒,叩首谢恩。
  趴伏在地时,玉珞眼眸中却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恨意。
  太后给她们喂食息肌丸,让她们永远地失去了为人母的权利。
  现在,她为了家人的性命,又要用息肌丸去加害摄政王妃。
  事成之后,她必死无疑。
  可是她没有其他办法。
  她只能服从太后。
  摄政王府内,沈翊找到陆屿,仔细叙说了昨晚云棠的发热症状。
  陆屿点点头,将一只金葫芦放进药箱,随沈翊回正心院,给云棠诊脉。
  这次他拿出小刀,让沈翊在云棠手腕上划一刀。
  不是陆屿不愿亲自动手,而是他刚有这个打算,沈翊的眼刀便犹如实质地落在了他身上。
  搞得他那句“医者眼中无性别”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你究竟想做什么?”沈翊拧眉,他没听说过诊脉还要取血的。
  陆屿知道他不先解释清楚,沈翊是不会动手的。
  他将药箱中的金银两只葫芦并排放在桌上,“昨晚我去采药,采的正是金葫芦里的火桑叶,金蚕最喜欢的食物。”
  “我怀疑,嫂子身上有苗疆至宝金蚕蛊。”
  陆屿说着,定定得看向沈翊。
  沈翊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云棠养在深闺十几年,怎么有机会接触苗疆至宝呢?
  “有没有可能,是云府里的女眷们,她们之中有苗疆女。”陆屿猜测道。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沈翊说着,小心翼翼地在云棠手腕处割开一个小口,同时催动玄冥神掌垫在她手腕下,企图用寒意减轻她的疼痛感。
  陆屿对沈翊这一套无师自通的骚操作叹为观止。
  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沈翊这么讲究,
  果然老房子着火不得了。
  陆屿心里惊讶却不妨碍手上的动作,金葫芦凑近伤口。
  过了一会儿,便见金蚕小心翼翼探出半截身子,拖了片火桑叶开始慢慢吃,但是并不愿意脱离云棠进葫芦里。
  吃完了一片桑叶后,见陆屿故意将金葫芦拿远,它竟然也不留恋,直接缩回了伤口里。
  陆屿:“……”
  沈翊:“……”
  “可以确定了,它就是消失已久的金蚕蛊。”陆屿正色道。
  沈翊替云棠包扎好手腕上的伤,坦诚道,“今日我运功时,发现毒素化解了不少,应该就是金蚕银蚕同时起作用的缘故。”
  “哦?”陆屿说着,替沈翊也诊了回脉,发现果真如此,不禁感慨,“这倒是稀奇,我还以为要将两只蚕蛊都放在你身上才会起作用。”
  话音刚落,陆屿不知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这样看来,类似昨夜的解毒方法,每三日一回,不出半年,师兄身上的余毒便可消解。”
  “这样会不会对王妃有影响。”沈翊面色沉静,一点都不像劫后余生之人。
  “这不是还有我在嘛,就算有影响,我也能解决。”陆屿自信道。
  沈翊却坚决道:“若是有影响,咱们便另想办法。”
  “你——”陆屿不解,想劝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得提了药箱回自己的紫竹苑。
  两人的谈话,云棠全都听到了,她不可能手腕被割伤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正因为清醒,她才能忍着。
  好在沈翊体贴入微,让她只感受到些许针扎的痛感。
  云棠这才得知沈翊一直以来的压抑与担忧。
  他心里总是装着那么多事,却半分都不肯透露给她。
  云棠突然有些气闷,她睁开眼看向沈翊。
  沈翊也正专注而又深情的望着她,凤眼凌厉,但盛满温柔后也能如美酒般醉人。
  他睫毛浓密,鼻梁挺直,唇线棱角分明,无论哪里都完美得刚刚好。
  然而云棠却对此视而不见,她希望沈翊能以最真实的模样面对她,而不是用人皮面具来遮掩毁去的容貌。
  昨晚她就想说了,但毕竟是欠沈翊的洞房花烛夜,她不想破坏气氛影响他的心情。
  今天她终于忍不住抚摸着沈翊的脸道,“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我们是夫妻呀,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然而云棠四处摸了半天,都没能找到人皮面具的粘合边缘,不禁有些挫败。
  沈翊拉着云棠的手,有些忐忑道,“棠儿,这就是我真实的模样,你,喜欢吗?”
  云棠满脸不信,“夫君不是被毁容了吗?”
  “谁说我毁容了?”沈翊哭笑不得。
  “满京城都在传。”云棠说,“若是没有毁容,夫君为何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若是我毁容了,棠儿真的不在意吗?”沈翊突然问。
  这个问题云棠曾经回答过一次,当时云棠的答案便让沈翊悸动。
  但那时两人还未水乳交融,毕竟隔着一层。
  如今沈翊显然更加在乎云棠的答案。
  “夫君再问一千遍一万遍,妾身也是相同的答案。”云棠靠在沈翊怀里,语气毋庸置疑。
  “可是棠儿,我真的没有……”沈翊还想解释。
  云棠却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说起昨晚的事,“夫君打算怎么处置昨晚太液池边的那些人。”
  沈翊每次放狠话,从来说到做到,所以京城上下才都那么怕他,把他传成地狱修罗般。
  “除了太后之外,都……杀了?”沈翊观察云棠的神色,试探着道。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云棠天真的反问。
  “是她们罪有应得。”沈翊轻抚云棠的背脊,“棠儿不用担心,报应和骂名孤来担,只要你开心就好。”
  “可是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云棠勾着沈翊的脖子提议道,“我们把她们的财产都没收掉,让她们在京城想办法自力更生,不允许任何人接济她们,这样不是更有趣嘛。”
  “会不会太便宜她们了。”沈翊由衷的感慨,“棠儿果真善良。”
  云棠心想,沈翊原本是要她们的命,而她现在也算是救了她们的命,既然如此,那些财产都划到自己名下,作为她们的买命钱,应该不过分吧。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魔鬼,怎么会轻易杀人呢。
  云棠给了沈翊一个奖励的亲亲,“夫君,有你在真好。”
  沈翊霎时耳尖泛红,他还未能习惯云棠这收放自如的亲昵。
  “夫君,棠儿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比如为你解毒。”云棠真诚地说道。
  “嗯,为夫知道。”沈翊感到心中一阵热流淌过,暖和得不可思议。
  解决完正事,云棠蓦地想起昨天给自己按摩的那个宫女,叫,好像叫翠翠来着,她的手法是真的很不错呢。
  “夫君,昨日妾身在宫里遇到一个叫翠翠的宫女,想调她到身边伺候,她当时也同意了。”云棠闲聊般随口提起。
  沈翊只觉得云棠说不出地可爱,这点小事自然都依她,“孤立刻吩咐暗卫去查,明日便让她来正心院伺候。”
  而此刻,被云棠惦记的宫女洗翠,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这是着凉了?”身穿太监服的魔教教主南宫翎,抬眼看向魔教左护法阿青。
  习武之人一向很少生病,生病便是大病。
  “还不是昨晚教主让我跳湖救人。”
  阿青低声埋怨了句,结果人没救到,她差点儿着了太液池底下那老妖怪的道。
  “你潜入皇宫多日都未能找到关押玄冥老祖的地方,昨晚却误打误撞有了新发现,可见人还是要多做好事。”南宫翎浅笑道。
  “教主,太后那边您打算怎么办?”阿青询问道,“咱们真的要跟她合作吗?”
  “有何不可?”
  “属下看太后的面相,是会早死的命格,不吉利。”
  这时身穿侍卫服的右护法凌动也应召而来,听到这熟悉的相面说,不由得吐槽,“你觉得谁的面相吉利过?”
  “摄政王妃的面相就不错,绝对是长命百岁多子多孙。”阿青笃定道。
  “巧了,那位王妃也看你合眼缘,想调你去身边伺候。”南宫翎突然道。
  “不会吧,我可不想去服侍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没有架打我会无聊死。”阿青苦着脸。
  “你可以尝试和沈翊切磋,他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杀神。”凌动坏笑着提议。
  阿青翻了个白眼,“我是想打架,不是想被虐,沈翊可是有资格在武道大会上和教主竞争天下第一的人,我是疯了才会去找他切磋。”
  “阿青,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潜入摄政王府,接近摄政王妃并取得她的信任。”南宫翎正色道。
  “教主,你究竟想做什么?”阿青不解。
  南宫翎的肤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这是他常年闭关不见天日的结果。
  当年的事,他始终不能释怀,久而久之已经成了心魔。
  心魔,要么突破,要么被困死。
  无论哪种选择都绕不开沈翊,所以,他与沈翊必有一战。
  南宫翎希望沈翊重出江湖,参加天下武道大会,与他决战生死。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