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秋灵眨了眨眼睛,把泪水憋了回去,对白晚落道:“你要采玫瑰花吗?我帮你吧。”
  “……好。”
  大概是因为白晚落从未用异样的眼神看过她,她忍不住对白晚落生出些亲近。
  白晚落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男子离去的方向,回忆了一下他的着装细节。
  粗麻布上衣和裤子,手腕和小腿处全部向上卷起,十足的干活打扮。
  裸露出来的部分以及面色都偏黑,虽然声音粗犷,但听上去只三十岁左右,看着年龄却远超这个数字,这是经常在户外工作,长期在紫外线照射下加快了胶原流失,加速了老化的表现。
  他的鞋子上带着十分厚重的泥块,城中道路平坦干净,若是在城中干活出来,鞋底蹭也该蹭干净了,而从城中来到这里的小路长期有人走动,也并不泥泞,怎么也沾不上这么多泥土,说明他不是在城中干活。
  见他匆忙离去时方向明确,定是十分熟悉这里的道路,那么最合理的猜测,便是附近村子中的人。
  以她在小圆村时居住的经验,村里人若是没有需要,是很少去其它地方的,而他离开村子,没有去城里,反而在这种地方闲逛,说明村子和这里的距离相差应该并不远……
  *
  与贾秋灵道谢分别,白晚落转身来到了府衙。
  她将事情如实地告知了唐佳禾,玄微国恐吓取财罪的量刑与强盗贼一致,由此可见官府对此重视程度,听她说完,唐佳禾立马派了人在玫瑰花田周边几个村子搜寻,果然很快就找到了那男人。
  他平日在村中种地,按理说是有正常营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其实他也是偶然听狐朋狗友讲那江湖话本,听到里面拦人收取过路费的事,又正巧外出时遇到两个姑娘在采玫瑰,这话本里的故事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两个姑娘本就是路过三元府,在这里无牵无挂,并不想生事,拿了自己身上的首饰给了他,他回头就去当铺当了几百文,好好胡吃海塞了一顿。
  有一就有二,尝到了一回甜头,他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不过他也不蠢,每次都只挑形单影只的姑娘家下手,有些人家中有钱,就只当花钱买个清静,有些普通人家也不想惹事,随意给些东西打发了,也懒得报官。
  就这样,他被抓到的时候,家中居然搜出整整几十两银子的“不法财物”。
  “不知他这种情况,如何量刑?”白晚落问道。
  “按本朝律法,若犯强盗罪,没抢到财物,也得服两年徒刑,抢到钱物的,看是否伤人或杀人,没有伤人、杀人的,按赃物价值大小分别处以徒刑、流刑或绞刑。”
  徒刑,也就是指剥夺犯罪人人身自由,监禁于指定场所并强制劳动的刑罚方法。
  没抢到也得服两年徒刑,他赃物不少,最低也得好几年徒刑,更不要说还有流刑、绞刑的可能,等他服完徒刑,到时候白晚落说不定已经离开三元府了,也就是说,以后再也不会看见他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她又关心了两句唐玉文的身体,便与唐佳禾告辞。
  *
  一日过去,白晚落终于回到了家中,可以开始酿酒了。
  酿酒需要完全密封的容器,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打算从“以物换物”中换一个密封罐出来。
  酿玫瑰花酒很简单,一层处理过后、去掉了花蕊和叶片的花瓣,一层冰糖,依次垒起,直至填满整个容器,密封一个月即可。
  这样酿出来的玫瑰花酒口感香醇,度数不高,却别有一番滋味。
  解决了酒楼里酒品的问题,白晚落又觉轻松许多,第二日看着酒楼里众多食客,面对他们对新菜品的关心底气也更足了不少。
  “前几日不是才加了两道菜?”她笑着与客人闲聊道。
  “那不是抵不过我日日来吃吗!”
  “得了吧!你明明一旬也就来三四回,明明我才是日日都来吃!”另一人拆台道。
  “你们俩都别胡说了!我日日来,怎么少见你们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楼内一派欢声笑语,客人吃得开心,白晚落看得也是心中满足。
  就在此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宋大娘。
  她本想来找白晚落说些事,但见酒楼客人那么多,也不好意思让她借给自己如此宝贵的时间,抬脚刚准备离开,打算晚一点再来,就见白晚落向她走来。
  “宋大娘。”白晚落见她今日不像是来吃饭的,便问道,“有什么事吗?”
  “是、是……”宋大娘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是这里不方便,就去楼上讲吧。”白晚落贴心提议道。
  宋大娘忙摆了摆手,忙道:“不用不用!我就是……”
  “唉!”她叹了一口气,下了极大决心的样子道,“我就是想问问,您这酒楼还缺人手吗?我看有好几个姑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家灵儿也来干活?你放心!她手脚可麻利了!绝对不会躲懒!至于工钱,你少给她开点都不是事!”
  白晚落想了一下道:“我观贾姑娘并不是很喜欢与人交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宋大娘听到这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希望她能多出来和人交往交往……以前她还会上街上卖自己做的吃食,但自从被一客人说她脸上的面疮会传染之后,她低落了好一阵,也不出去卖吃的了,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待在人少的地方。”
  怪不得那日在郊外遇见她。
  “那厨艺大比,若不是因为她实在喜欢,也是绝不会去的。而……”宋大娘抬眼看了眼白晚落,接着道,“而越来越不爱与人往来的她,自打在厨艺大比上遇见您,便在家中夸了您好几回,说您待她像个正常人,从来不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即使看到了她脸上的面疮也是如此。”
  “所以……我想着,若是在您的酒楼,她也会慢慢变回以前开朗的性子!”
  “你放心,她在酒楼做活时也会带着面衣,绝不会让人看见的!”
  “哦!对了!”宋大娘忙补充道,“那面疮绝不传染人,你看我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