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法阵完成时,众人叹为观止。完整的传送法阵,若非看到实物如何能想象那份玄妙?即便两天来一直守在边上看着,也未能掌握精髓。他们眼神狂热,恨不得立刻询问细节。
  清晨,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大殿内。水盈走入传送法阵:“办完事,我尽快回来。”
  蓝笛抿唇颔首。阿白施法启动阵法。光柱冲天,灵气浓郁。水威等人双眼放光,若他们能制作出完整的传送法阵,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光柱顷刻紧缩,随后水盈消失。
  大家议论纷纷。“这就走了?多久能到?”“白公子,有些细节我想问问。”
  “你起开,我先问。白公子,这个阵法只能传送一人。水盈姑娘如何回来?”
  阿白转头:“谁说此阵法只能传送过去接不回来?你们拭目以待吧。”
  众人震惊,白公子的意思是这传送阵法不仅能传过去还能接回来?更想知道细节了!
  古域森林。阿紫焦急走来走去,阿白怎么还不回信?一点消息没有他该怎么办?
  突然,阿紫身上的传信符箓亮起。下一刻,一道光柱出现在他面前。光柱中逐渐浮现水盈的身影,刹那凝实。等光柱消失,水盈迈步往前:“现在情况怎么样?我们边走边说。”
  阿紫连忙跟上,简明扼要解释现在的状况。一大清早送亲队伍已经出发,还来得及追。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与阿蝠他们一起到达古域森林的众妖,被安排在蝙蝠族群居住的洞穴外很远的空地。耗子妖身为小队长,带领大家找吃的,搭建临时房屋以便过夜。
  夜晚的林子相当危险,他们把房子搭在树上。好几位挤一个房间,暂时凑合。
  “总算有住的地方,不用躲躲藏藏。房子虽小,但舒服。鼠三,你干嘛闷闷不乐?”
  “老大,我听说阿蝠老大逼迫嫁给什么飞蝠天王。阿紫老大要怎么办?”
  “什么?”耗子妖双眼大瞪。这些天一直忙着干活,以为阿蝠老大和阿紫老大住在洞穴里过得很好。没想到那个老妖婆居然逼阿蝠老大出嫁!阿蝠老大是阿紫老大的!
  “阿蝠老大和阿紫老大实力那么强,肯定是为了我们才……”鼠三抹抹眼泪。
  “不行,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鼠三,带上弟兄跟我走。我们去救阿蝠老大出火海,让她和阿紫老大双宿双飞。”耗子妖义愤填膺。谁都别像拆散他们的恩人!
  俊男美女合该是一对。什么飞蝠天王,丑不拉几的一边去。鼠三立时振奋,握拳号令兄弟。留下老弱妇孺,他们浩浩荡荡前往蝙蝠妖族群居住的洞穴。洞中漆黑又潮湿。
  上面的岩壁上悬挂连成一片的石屋,看着更像把原本的石头凿出形状。耗子妖四处闻闻,带头躲避掉守卫。他们攀爬岩壁,快速接近头顶的石屋。阿蝠老大的卧室在那边!
  不要怕。阿蝠老大,他们来了!谁知一冲进门,正对上姥姥和几位蝙蝠妖的眼睛。
  耗子妖心一紧,大半夜不睡觉在别人房里干什么?!完了完了,当场被抓包。
  姥姥扫他们一眼:“看起来脑子就不咋样,你还为他们费劲心力。还是那句话,想要我接纳他们住下。你必须嫁给飞蝠天王,这是条件。不然,可不是赶走他们那么简单。”
  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耗子妖一个箭步跑过去挡在阿蝠面前:“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搞逼婚。不住就不住,破森林我们还不稀罕。你休想用我们威胁阿蝠老大。”
  阿蝠吃惊看着耗子妖。卧底时,与他们相处不多。这耗子妖看起来傻傻的,没想到非常讲义气。可不住在森林里,能去哪呢?不能住到城里给小盈添麻烦,更不忍心他们四处漂泊。
  因为上位者的博弈,群妖失去家园。为过安稳的日子被利用,许多付出生命的代价。经历种种,他们无比渴望安宁的生活。即便如此,如今优先为她考量。
  真是傻得可爱。姥姥敲敲手中的拐杖,装成一脸凶样进屋的众妖全部无声倒下。
  耗子妖不敢置信。怎么回事?为什么全身无力?姥姥眼眸冰冷:“卫兵,把他们关进大牢。明日若没有新娘出嫁,全杀了。非我族类,何须留情。我的好外孙女,你知道怎么选。”
  卫兵领命,把群妖一一拖下去。阿蝠担忧起身:“姥姥,不要为难他们。”
  姥姥站起瞥一眼:“越发心慈手软。这样的你怎么可能敌得过驱魔师,最后肯定被骗的渣都不剩。与其看你一意孤行,我宁愿你恨我。好好准备出嫁吧。少动歪心思。”
  说完,她走出房间。阿蝠欲言又止。她确实天真好骗,可小盈不会欺骗。小盈、阿笛、阿碧、阿紫、阿白、阿黑,他们都不会骗她。他们是家人啊,无可替代的家人……
  “姐姐。”一个小姑娘冒出头。阿蝠迎上去:“小蝠,进来坐。我们姐妹好多年没见了。”
  小蝠乖巧进屋,把怀里的包袱放在桌上摊开:“姥姥让我为你缝制的嫁衣。知道你喜欢人类的刺绣,这些年我并未懈怠。我一针一线缝了好久,即使知道姐姐不会喜欢。”
  新红的嫁衣,精细的云纹。阿蝠眼神欣慰,伸手抚摸嫁衣。曾经跟在她身后学习刺绣的孩子,已成长为一个杰出的绣娘。但因体质原因,功力与身体没涨多少。
  以前的阿蝠在族中被大家宠爱,什么都不懂。人间走一遭,回来才发现族群的忧患。
  姥姥年事已高,父母懦弱无主见无甚大用。后继无人,族群前途堪忧。与别的强大族群联姻是最好的选择。姥姥不止想打消她前往凡人王朝的打算,更希望借此为族群找个靠山。
  古域森林中居住的妖群很多。天空有鹰鹫等霸主,地面存在狮虎等各路王,水中亦活着不少怪物。以往靠着姥姥,族群尚能安稳度日。可年轻一辈无人挑大梁,未来希望渺茫。
  上面父母叔伯不管诸事,下面兄弟姐妹资质平平。包括阿蝠自己,也不是什么天才。
  这种情况下万一被别的妖群进攻,结果可想而知。阿蝠含笑摸小蝠的头:“姐姐很喜欢。”
  “真的?”小蝠双眼亮晶晶。“当然是真的。”阿蝠眼神悲伤。她的出嫁一能解决耗子妖他们的居住问题,二可以帮到族群。在她封于镜中的这些年,族群并不好过。
  姥姥只能勉强维持,但难挽颓势。培养一个杰出的人才何等不容易,他们根本没时间。
  小蝠被夸奖很高兴:“姐姐要不要试试?我给你穿上,不合适再改。”
  “好。”阿蝠解开外衣。衣衫褪尽,她换上鲜红的嫁衣。纵使未施粉黛,容颜依旧明艳几分。阿蝠站在镜前,眼睛泛酸。如果注定回不去,她想让大家看看这副美丽的样子。
  平时应该多做点衣服,好让大伙多记得她些时日。小盈夏日的罩衫才绣到一半。阿笛夏季的新衣已有主意,必须搁置了。给阿碧制好的的项圈,还未拿给它。不知它能否找到。
  为阿紫想出更好看的蟒纹,刚绘出草稿。阿白的竹簪材料备齐,还没来得及做。之前阿黑说想要条新腰带,她已挑选好布匹……大家会因为她的离开,有那么一丝不舍吗?
  “姐姐,你怎么哭了?不好是不是?快脱下来,我努力改。”小蝠手足无措。
  镜子里的阿蝠泪流满面,视线模糊看不清身影。她轻轻闭上眼,跌坐在地掩面哭泣。嫁衣很好很美,但不是她想穿的。她想回玲珑堂,想待在大家身边,想和他们一直在一起……
  小蝠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见姐姐哭。她的记忆里,姐姐始终温柔笑着。带她玩,教她刺绣,分她点心……姐姐去凡间游玩,一去几十年。
  再回来,姐姐起初是高兴的。可渐渐双眼染上忧愁,似乎怎么也化不开。
  怎么办?怎么办?小蝠赶紧抱住阿蝠:“姐姐,没事的。有我在呢。”
  一句话,让阿蝠想起水盈。“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那般自信张扬,却让她全心信任。无论面对驱魔师还是妖,那道身影一定会挡在她面前。强大到无可比拟,小小的身躯犹如高山巍峨。“阿蝠,你可是玲珑堂的绣娘。”
  “谁敢欺负你,我打得他满地找牙。所以遇到危险,绝对要向我求助哦。”
  “届时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扫清一切障碍救你。”
  小盈,小盈……阿蝠埋首在小蝠肩头痛哭。若真能扫清一切障碍,求求小盈快来吧。
  救救她的族群,救救耗子妖们,救救她。快来救救她吧。小盈……
  牢房里。耗子妖等被丢进去。“哎哟,轻点。摔坏你赔得起吗?信不信我咬死你!”
  卫兵眼皮都不抬,关门走了。鼠三担忧道:“老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耗子妖歪嘴一笑:“怎么办?当然等力气恢复,继续去救阿蝠老大。管他什么飞蝠天王,让阿紫老大带着阿蝠老大私奔。从此天涯海角,双宿双飞。你侬我侬,鹣鲽情深。”
  “老大,私奔会不会有点不太好?阿紫老大那么强,直接干翻那个老妖婆不更好。”
  “你懂什么。老妖婆再可恶,也是阿蝠老大的姥姥。得顾着面子。”耗子妖高仰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