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如果有个万一,怎么联系?传讯能通过水家的结界吗?”阿紫有些担心。
  他们将要去阿蝠的故乡,必然想和和气气商谈。
  如果谈不拢,只能邀人。
  水盈想想,看向水威:“你们常用什么样的传讯方式?拿出来给我看看。”
  “好的。我们常用这种符箓,可依照自身喜好变幻模样。”水威毫不犹豫拿出来。
  夜明砂何止吃惊。
  有妖在场,直接暴露水家的东西好吗?不怕出个什么事?
  水盈接过探查一番,转手交给阿白:“不是完整的传讯符箓。你修复修复。顺手改造一下,让其可以通行结界。固定我们的人使用,别人捡到或抢走都无法用。”
  阿白点点头,放出一点白光探查符箓内部结构。
  水威和水宇晨搓搓手,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完整的传讯符箓啊,可穿行结界。
  如果能量产给水家的弟子使用……
  “瞧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阿白改造好,给你们备一份研究。”水盈无奈道。
  两个长老笑得见牙不见眼。
  水威最擅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水盈姑娘,听闻你们去过边境。想来用过传送法阵,那玩意儿忒不方便。不知道水盈姑娘有没有完整的阵图。”
  这厚如城墙的脸皮,完全看不出来是水家威严的大长老。
  水盈双手抱臂:“你还真敢开口。完整的传送法阵阵图,放出去全天下的驱魔师都会抢。你让我白送给你?”
  “这么说水盈姑娘有?”水宇晨眼睛一亮,非常能抓重点。
  “……”
  看向别处,水盈很不想表明自己说漏嘴了。
  水威大方拍胸口:“但凡水盈姑娘想要的,我水家无条件提供。什么金银财宝,法器符箓。姑娘随便挑。”
  对法器符箓不感兴趣。
  但听到金银财宝,水盈不受控制露出垂涎的表情。
  不好不好,坏习惯露出来了。
  水盈义正言辞道:“别以为金银财宝能收买我。”
  “好了。”阿白修复好传讯符箓,又和阿黑发出一白一黑两道细线重新构造。
  阿紫和阿蝠上前瞅瞅,没发现有什么区别。
  阿白一笑,将符箓往上一抛。
  符箓瞬间变化成一只鸟,无视结界飞来飞去。水威和水宇晨眼冒精光,恨不能当场抓起来研究。
  水盈抬手,符箓化的鸟落在她臂膀:“阵图你们不该找我要。阿白才有。”
  疾步冲上去,水威和水宇晨分外激动。
  “白公子,请务必告知传送法阵阵图。”
  “报酬好商量。哪怕你要我这个大长老的位置都不成问题,还望白公子垂怜。”
  阿白为难看向水盈:“真的可以吗?阵图一旦面世,多少势力想得到。哪怕枉夭也免不了出手,因为完整的传送法阵可运送大规模军队。纷争再起,天下恐难以安宁。”
  水家几位长老和夜明砂殷切望水盈。传送法阵不仅方便,更是重要的军事物资。
  思索片刻,水盈颔首:“给他们弱化版的。先在水家和玲珑堂装一个,仅供单人使用。大长老,可要守好传送法阵。如果被别人夺取,你们身上的罪过可不小。”
  水威忙不迭点头:“我水家定倾力守护。多谢水盈姑娘慷慨,赠水家阵图。”
  “不是赠,是卖。拿你嘴里的金银珠宝来换。没问题吧?”水盈强调。
  “……”
  每次感动得无以复加时,水盈姑娘总能格外扫兴。
  水威应下:“没有问题。”
  鸟变回符箓,水盈交给阿紫:“早去早回。我们还需在此待上一阵,有事联系。”
  “好。”阿紫答应,和阿蝠转身离去。许久没回故乡的阿蝠,心里十分思念。
  此次前往,见到家人定要好好叙旧。她抑制不住唇角上扬,终于要回去了……
  处理完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
  水盈注视夜明砂,突然伸手在对方的脸上抓住一点东西。
  这一举动,让夜明砂的容貌变幻。不再是水玉醉的样子,而是他真正的相貌。
  摊开手,水盈展示抓到之物:“水玉醉的一缕魂火。当年你拼死护住,温养二十多年。本想使他复生,岂料一切只是徒劳。他已转世投胎,你当归还这缕魂火。”
  夜明砂一怔,想起许多细节。
  原来当年失去意识前,他抓住的是好友的魂火。
  几位长老内心五味杂陈。玉醉,终究是回不来了。
  水盈把魂火还给夜明砂:“还给他吧。你能寻到他的。让你的知己拥有完整的灵魂,这一世去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双手珍视捧住魂火,夜明砂想起水玉醉的笑颜轻轻点头。或许他们的缘分已然不深,但至少还能再见一面。
  水盈松一口气,转身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应该没有了吧?
  夜明砂心生感激,抬头想道谢却愣住。那副背影,微微侧头的模样。
  与九千年前劈开黑暗的神女多么相似。不,简直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清冷,一个鲜活。
  曾解救天下,多少生灵叩拜的人物。没想到他有缘亲眼面见,还记得他与好友谈及此事时的向往。
  此生所愿,叩首拜见。夜明砂不由自主上前一步,福泽苍生的神女……
  水盈回头疑惑:“怎么?还有什么事?尽管说,反正账算在大长老头上。”
  “是的。”水威乖巧点头。
  一脸笑眯眯,水盈挑眉搓搓手指:“大长老,估计你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两。要不每年给我分红?放我那摆着也是摆着,不如放你这钱生钱。”
  阿黑偷笑打趣:“小盈,你都还没说多少,怎么知道水家拿不出来?”
  水盈表情不善瞪过去。
  赶紧闭上嘴,阿黑装作看风景。
  蓝笛微笑打圆场:“今天发生太多事,水家还有不少地方需要善后。酬金一事可日后再谈。盈儿,你说是不是?”
  “好吧。继续阿笛开口,那就以后再谈。但你们别想赖我的账。”水盈忙活老半天,可不打算白干活。
  水家有的是钱,给报酬理所当然。最多打一丢丢折,一丢丢不能再多了。
  夜明砂蹙眉。
  人有相似,应当是他认错了。脾性天差地别,看来不是一个人。
  眼看快到傍晚,战斗打一天又累又饿。
  水盈理所当然道:“阿紫,今天做什么晚……”
  一伙人僵住。
  不好,他们的厨子不在。
  人生大难题,今晚吃什么?!
  被养刁的嘴,还吃得下别人做的饭菜吗?
  蓝笛含笑道:“阿紫不在,今晚我来做饭吧。”
  “好好好。阿黑,阿白,走。我们给阿笛打打下手。”水盈一脸喜滋滋。
  炒菜味道不好,洗菜、切菜还是能做到的。即使水盈不擅长,还有阿黑和阿白可以用法术解决。
  为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用用法术怎么了。阿碧笑眯眯晃尾巴,晚饭,晚饭……
  几位长老恭送。
  水宇晨自告奋勇:“我负责和白公子接触。必然好生保管阵图。”
  挑眉,水威眼神不爽。
  别以为打的什么主意他不知道,分明想自个研究。
  水宇晨完全不怂,一脸嘚瑟。
  知道如何?又拦不住。
  还是他更讨水盈姑娘欢心。
  两人之间火花直冒,剑拔弩张。
  夜明砂沉思许久开口:“我想启程寻玉醉的转世。有件事想询问,水盈姑娘有何特别?为何她能轻而易举做到,我们费劲心神也完不成的事。”
  几位长老一愣。
  其余人只是觉得该是如此,唯有水威知道为何。
  他轻叹:“你们跟我来。”
  水威转身,大家跟上。他们前往水氏祠堂,打开后方的密室进去。
  光珠亮起,众人看到那副巨大的画。夜明砂不敢置信,这才是他心心念念的恩人。
  悲悯世人的强大神女。
  立在云端,垂眸俯视万物。
  以一己之力驱散黑暗,还世间光明,天下生机。
  水威娓娓道来:“每个继任最高长老的人,都会被告知这段历史。我们水氏的来源。”
  水氏的来源?
  夜明砂想通什么:“莫非水家的来源与这位有关?你们见过她?”
  水威含笑:“你们也见过。她正是水盈姑娘。九千年前,天地一片鲜红。黑暗侵蚀大地,是水盈姑娘一剑破除阴霾。水氏先祖得见神迹,诚心追随。但当时水盈姑娘并未停留。”
  “为追寻水盈姑娘的踪迹。先祖留下画像,一代传一代寻找。八千年前一位子孙终于有缘遇见,受其点化成为驱魔师。至此创立水氏一族,昌盛至今。”
  几人难以置信互相看看。
  夜明砂尤为不解:“可他们脾性并不相似。水盈姑娘……”
  对钱财的贪念不像演的。
  很难想象那样一位高贵的神女,会贪恋钱财俗物。
  水威轻轻摇头:“水盈姑娘的脾性是三年前,不,四年前变的。当年她斩妖除魔,无意间救下当今圣上。随后消失几个月,归来时蓝大夫同行。她脾性大变,好像终于活过来。”
  并非突然改变,而是一日更比一日鲜活。学会了笑,学会了哭,学会了怒……
  他亲眼见证蓝大夫教会水盈姑娘凡人的情绪。仿佛赋予木偶一颗心,令其具有灵性。
  “我等先祖原并不姓水,得赐姓氏传承术法。天下人敬畏、崇拜水氏,却无人知晓水氏的水,是水盈的水。无水盈,无水氏,这份缘割不掉。我们必遵循她的意志延续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