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挟滚滚黑烟,绕开林白露冲向蓝笛。誓要小白脸死!
  林白露大惊回头:“不要!”
  手勾成爪,地煞王凶悍抓蓝笛。
  水盈身影一闪,挡在蓝笛面前以木剑拦住攻击。
  “敢挡本王的路,死!”地煞王咬牙切齿。
  水盈施法,剑上霎时环绕火焰。
  许诣收起扇子若有所思:“用一把木剑使出火属性法术。木生火吗……”
  薛红情凝望水盈使的法术道:“那把木剑与其说武器,不如说是她施法的媒介。”
  施法需要媒介的人,一般存在两种情况。一、不用媒介力量施展不出来;二、力量太强,不通过媒介使用容易暴走。
  前者有可能学艺不精,或自身所学与体内蕴含的力量不相符。
  而后者……
  往往神秘又危险。水盈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地煞王双手被灼烧,躲进黑烟中迅速后退。他目眦欲裂:“好一个驱魔师。”
  “多谢夸奖。”水盈含笑,潇洒持剑而立,“有我在,你休想动阿笛一下。”
  “那就看你有没有能力保住他!沉稳磅礴的山川之力,听吾之命,融入吾身。灭敌杀贼!”地煞王双手掐诀念咒。
  刹那,山体震动。
  群山颤抖,树叶飘落,山脉之力如河流蜿蜒而出。
  此山为首,君命将授。
  源源不断的山脉之力汇聚而来,注入到地煞王体内。
  “不好。水盈,他借山脉之力强行增涨实力。我们不是对手。快撤!”许诣大喊。
  水盈夹着一枚泛绿光的铜钱。
  她将铜钱抛到上空施法:“敕令,甲木镇压。”
  许诣三人不敢置信。
  甲木,五行中阳木。木克土,甲木正好可压制山脉之力。
  铜钱施展威力,强行截断地煞王吸取力量的行为。
  他的身躯胀起,长出皮肉。眼中冒出眼球,脸一寸寸恢复生前的模样。
  容貌俊朗,贵不可言。
  地煞王薄唇勾起邪笑:“晚了。”
  “晚不晚,你说了可不算。山脉之力属土。玩土,你还太嫩了。敕令,坤土吸取。”水盈又出一枚泛黄光的铜钱。
  铜钱飞至半空,强烈旋转如巨兽吸取地脉之力。
  力量不断从体内被吸出,地煞王想阻止却奈何不了。
  林白露怔在当场,好强……
  “坤土为大地之土。没想到能这样用。”许诣摇扇子欣慰一笑。
  不错,是场好戏。
  梁聚义注视水盈:“你们注意到没有?她并非借五行之力,而是直接命令。”
  五行法,又名五行借法。驱魔师修炼沟通万物,施法时借五行之力。
  所以驱魔师是否强大,通常体现在与万物沟通的程度上。
  受喜爱之人,能借用更多力量。
  反之被厌弃者,根本无法借用五行之力。一般咒语为:祖上之名谁谁借法,方能施展。
  水盈不是。她不仅直接用五行之力,而且下令驱使。
  薛红情蹙眉:“她……”
  可能超乎他们的预知。
  十几岁的年纪,压多少终生努力修行的驱魔师一头。
  山脉之力渐渐流失,地煞王变成半人半干尸的状态。他猛然半跪,一拳重重打在地上。
  地面裂开,地动山摇。
  水盈当即回头,抓住蓝笛往墙边靠。梁聚义和薛红情护住许诣,远离地裂。
  张员外死死抓住龙椅,免得遭殃。
  没水盈施法,铜钱的威能减弱。
  地煞王重新拿回优势。
  他面容恢复,飞到半空:“你不该把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
  水盈护住蓝笛,指尖夹一枚绿光铜钱。几条藤蔓疯长,裹住林白露的腰拉近。
  地煞王想阻止,已来不及。
  人质在手,水盈一脸坦然:“地煞王,你也一样。”
  “你敢伤她,本王定将你五马分尸!”地煞王怒不可遏,却未轻举妄动。
  震动停止,双方僵持。
  水盈瞄一眼不明所以的林白露:“地煞王对王妃用情至深,想来不会眼看她被我打得魂飞魄散。一命换一命,你自毁换她安全如何?不知她值不值得。”
  “她当然……值得。”地煞王安静下来,望向林白露。
  许诣几人觉得莫名其妙。
  事情怎会如此发展?
  林白露震惊不已:“你说什么?拿我殉葬的人现在装什么深情?谁信。还记得我求你放过我的好姐妹时,你说了什么吗?孩子死掉时,你又说了什么?”
  那些冰冷的话语言犹在耳。她不会忘,永远也不会忘。
  林白露是王妃,贤惠大度,与府中姬妾姐妹相称。
  与她相处最好的一位,前几日还一起欢声笑语,转眼脑袋搬家。
  血染红地面。
  她们的丈夫双手沾满鲜血,拎着那个喜欢温柔而笑女子的头。
  无情的眼神,冷冰冰的言语。
  如何能忘?
  “不过一个姬妾。怎配与王妃做姐妹。”
  血腥气刺鼻,林白露反胃想吐。
  “送王妃回房。没本王的命令不许出来。”
  林白露走前回头,那间屋子如同嗜血的猛兽。吃掉一个个生命,杀掉一个个好友。
  她嫁的正是房子的主人,声名在外的地煞王。他是猛兽的主人,欣赏那些生命被蚕食的场面。
  午夜梦回,坐立难安。林白露被诊出怀有身孕,孩子出生几个月后夭折。
  她抱着孩子哭得肝肠寸断。
  地煞王冷眼旁观:“王妃,一个孩子而已。你还能再生。”
  林白露抬头望他,心寒彻骨。这样一个男人,不配为夫、为父!
  她想方设法逃回娘家,说出和离的想法。那么多人相劝,最后笑眯眯亲手把她送回那个男人身边。
  回去后,她终日不言不语。枯坐在屋里,不知道前路怎样走。
  得知地煞王夺位失败,她以为终于有机会逃离王府。谁知王府上下连夜搬离,她被灌下迷药带走。
  等醒来,不知身在何方。
  地煞王疯狂催促人抓紧建陵墓,累死好几批人也不在意。
  陵墓建好,身为王妃第一个殉葬。丫鬟们服侍她穿上凤袍,戴上凤冠。
  打扮精致带到红木棺材前,口口声声请王妃殉葬。她挣扎往外跑,被抓住绑起来塞住嘴巴押进棺材里。
  棺木被钉上,林白露费尽力气松绑却无论如何也掀不开棺盖。
  手指在棺材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她恨到极致。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她?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为什么……
  林白露掩面痛哭:“早知如此,我宁愿一根白绫吊死。也绝不嫁给你!”
  地煞王愣住,难以置信张张嘴。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白露,你忘了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炎炎夏日的凉亭里,你如含苞待放的睡莲……”
  那年初见。
  正是地煞王选王妃的时节,几家名门贵女都瞧不上。皇帝为此事操碎心,放话必须选一个。
  他不乐意将就,郁闷去泛舟。阳光洒落,佳人回眸一笑,万物褪色。
  上前攀谈,他知道她姓林。与兄长、好友前来游湖。
  一场相遇,情系一生。
  地煞王回宫请求赐婚,皇帝喜闻乐见。高兴之余两人打一个赌。
  “咱们兄弟谁能得到喜爱之人的心,长相厮守。谁赢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皇兄,我赢定了。弟弟已寻到心爱之人,你那个连影子都没着落。”
  地煞王信誓旦旦。成婚前几日亦幸福开心,可和他想象中十分不一样。
  王妃对他,疏离有礼。
  宁愿和姬妾们说说笑笑,也不愿和他多待一会儿。那些女人有什么好?
  面前姐妹相称,背后嚼舌根。好几次在他跟前挑拨离间,岂能容忍。
  杀了便是。错在不该被王妃看见,估计吓坏了。
  御医诊脉,王妃有喜。他松一口气,为孩子想王妃应当毁忘记那些不愉快吧。不知肚中是男是女,他傻呵呵命人都准备上。
  说不定龙凤胎呢。
  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皱巴巴的,跟谁也不像。王妃生的,他很喜欢。
  天不从人愿。
  王妃孕中郁郁寡欢,孩子早产身体不好,到底去了。
  他干巴巴安慰,还能再生。王妃停止哭泣,看着他眼里渐渐失去神采。
  王妃恨他,想和离。
  他知道,但不懂如何缓和关系。或许再有一个孩子能好一些。
  “王爷。舍妹心不在王府,还请王爷成全。放过她,别把她逼上绝路。”
  王妃有位兄长林清风,一直想拆散他们。军中多数不安分,他忙于和皇兄演戏捉拿。
  所有人都以为他有夺位之心。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主动靠拢,彻底暴露。
  兄弟俩干净利落把人收拾掉,还朝堂一片清明。谁知林家此时请旨,求他们夫妻和离,放王妃回去。
  地煞王咬牙。
  林清风终究说动林家人,要来夺走他的妻子。不行,不可以!
  与皇帝告别后,他连夜搬家。谁也别想分开他们,谁也别想!
  林清风想拆散他们,他非要与王妃长长久久。之前有人献计,使用禁术可得长生。
  对,长生,熬死林清风。
  生前他们是夫妻,死后也是!
  王妃不愿见他,同葬之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当死后睁开眼,他才知道自己的王妃被那样对待。王妃怨气浓重,撕掉当初动手的所有人。
  惹王妃生气他们该死,包括家人!地煞王一边想办法安抚王妃,一边追杀该死的人。
  他以为藏得深。
  林清风年迈时,到底找了来。看到王妃的模样,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