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忱从李信身上看到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可是大师兄的入室弟子,他不相信师兄教的时候,会和自己教的东西不一样。
  针灸不可能没有教,而现在李信居然需要思考半天才能想起来,自己所说的穴位是怎么回事。
  这如何能行?恐怕进医院后,他就没有再用过针灸。
  不然绝不至于如此。
  李信虽然问过了问题,但这会儿并没有离开。
  他也看到王忱的脸色由原来一直面带微笑,变成面无表情。
  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问的太蠢,王忱觉得以他的水平不该问出这个问题来。
  所以才心中不悦。
  下一刻他就听到王忱开口对秦音说道:“刚刚的安排作废,让他们去药房和治疗室打下手。
  过几天统一考核过后,我认为没有问题了再安排他们坐诊。”
  秦音此时并不知道王忱为何做这个决定,所以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着王忱。
  李信就特别的尴尬了,他觉得是因为自己问的问题,导致的这个结果。
  虽然也确实是因为他,王忱才改主意的,但毕竟不是他所想的理由。
  而这也让一旁的纪沁,不敢再问自己的问题了。
  因为她也是李信那样想的。
  王忱见秦音没有回答,便开口解释:“李信是他们之中,最年长同时也是经验最丰富的。
  我说几个穴道,他需要想半天。
  对于穴位他现在已经不如舒书她们这些实习生了。
  能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他们太久不接触针灸的原因。
  针灸都没接触,药材就更不用说了。
  估计在师兄哪里出来后,他就没有见过药材长什么样子了。”
  李信听到王忱的话,把自己的头低了下来。
  没有反驳,因为和王忱说的一样,像他这种早已出师的弟子。
  又进的医院,从师父那里出来后,他就没有再见过药材,都是开好以后病人自己去药房拿药。
  虽然不至于已经到不认识药材的地步。
  但药材的药性,他确实已经不那么清楚。
  因为他没有亲手去过过这些药材。
  至于针灸,最开始的时候还好,但在医院的时间长了。
  用针灸的时间又少,更多的是开好需要扎针的单子,让病人自己去扎。
  时间久了之后,就有那么些不是常用的穴位会记不住。
  特别是王忱刚刚说穴位的时候,也不是全说的穴位名称,像膝五针,就是五个穴位。
  这就需要再转换一遍。
  想到这些,李信因为羞愧低的就更狠了些。
  秦音听完王忱的话,柔声的提出自己的意见:“是不是先进行一个摸底考核,考核过后再让不合格的人去?
  这样直接一杆子全部打死,我觉得有那么些不妥当。”
  秦音的话,让李信的头抬起来一些,这会儿他一脸感谢的看着秦音。
  如果不是秦音说出这个话,他现在是万万没有胆子说的。
  不然那些一直在医馆,都亲力亲为的师弟就受了自己的牵连。
  秦音感受到李信的目光,转头对他笑了一下。
  “嗯,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明天就现统一摸个底。
  只要不达标的,统一回炉重造,没有人情好讲。
  要是觉得受了委屈,哼,那就给我受着。”
  王忱的话一结束,李信和纪沁连忙开口:“不会委屈,这都是应该的,师叔您放心,没人敢在这事上有膈应。”
  王忱听后,瞥了两人一眼,起身便离开了。
  李信和纪沁看着王忱的背影,心中甚是苦闷。
  不过李信并没有因为王忱的态度不舒服。
  他只是觉得自己差点连累师弟师妹们,还让王忱生气,觉得心中愧疚。
  王忱出了门,李信便连忙向秦音道谢。
  李信对秦音揖礼道:“师叔母,谢谢您了,刚刚要不是您开口,我是真没脸再出现在师弟师妹们面前。”
  “谢我什么,只是别在心里埋怨你们师叔。
  想来你们应该比较了解你们师叔的,他这个人对于生活上的细节可能不那么在意。
  但只要是关乎治病救人的事,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
  李信连忙点头,一脸认真的回道:“不敢埋怨师叔,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明天就不参加考核了,我直接按师叔说的,去药房抓药。”
  秦音见状轻轻点头:“也好,沉下心,你是临床十多年的大夫了。
  别看是抓药,这些基础重新打一遍,对你是有好处的。
  如果这些最基础的东西不牢靠了,那你想有所提升,便是空中楼阁。”
  “弟子明白了,谢师叔母教诲!”
  对于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一口一个师叔母的叫自己。
  秦音其实很别扭,但她忍了下来,同时摆出长辈的架势对李信进行着教育。
  但这几句话也到她的极限了。
  所以说完之后就对着两人点了点头,也匆匆离开会客室。
  在秦音走后,李信一脸尴尬的看着纪沁。
  “师兄不用和小妹摆出这副表情吧?
  小妹的情况和你差不多,明天我估计也不用参加考核,同师兄一起去药房吧。
  不然考核完,这脸就不用要了。”
  “唉,其实来之前,我还很自信的。
  从上午逛医馆你也能看出来,我觉得自己在医院怎么也是享受副主任待遇的。
  来医馆纯粹是给师叔帮忙。
  没想到只是问一个问题,忙先帮不上了,还得劳烦师叔对我重新再教育。”
  “这不也挺好,能这样直接开口,说明师叔是真没把我们当外人。
  如果不是师叔说起,我都没感觉自己这些最最基础的东西,已经十年没有接触过了。
  这水平怎么提高的了?”
  李信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纪师妹走吧,回去把考核的事告诉其他师弟师妹。”
  而这会儿在王忱的房间中,秦音站在书桌旁,歪着头看着正俯身写东西的王忱问道:“生气了吗?”
  王忱放下笔,抬起头和秦音对视一眼:“走一点,但是不多。
  更多的是忧虑。”
  “忧虑什么?”
  “李信是大师兄的得意弟子,出师的时候,我还去参加过他的出师仪式。
  那时候的他,可是让大师兄真的很得意的。
  十五年的医院生涯,就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在想以后医馆人多了,也和医院一样的制度。
  是不是也会让他们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