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烬早就知道城内情况不妙,因此在云棠兵临城下的当晚,就带着宇文祜和云苏走密道离开了宛城。
  至于驻守在宛城的几万南越军的死活,根本不在闻人烬的考虑范围内。
  这群南越少爷兵大多是闻人焰的拥趸,对他来说死了比活着更有用。
  闻人烬也不担心南越王会因此责怪他,毕竟宛城哗变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粮价上涨。
  而丢失了粮草的闻人焰对此要负主要责任。
  南越王想责办他,就得先处罚闻人焰。
  如今边境动乱,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南越王也不敢一下子处罚两个王子。
  毕竟他还要利用王子们制衡南越贵族势力。
  闻人烬离开的事,宛城的南越驻军们并不知情。
  宛城是边关重镇,城楼高耸,易守难攻。
  南越驻军们一开始还是有信心守住的。
  但是随着战争陷入胶着,城内也哗变不断,南越驻军们逐渐变得力不从心。
  他们派人向闻人烬请示接下来的行动,却发现主帅府邸早已是人去楼空。
  南越驻军们的军心彻底涣散。
  这回换成是他们,开城门投降。
  不过领头的南越副将心中惴惴,他听说北魏战神宇文祜生来一双血瞳,在战场上嗜杀成性,因此也不知道投降能不能保住性命。
  自古以来处理敌国俘虏就是件麻烦事。
  全杀了太残暴,全留着养不起,全放了等于这仗白打,说不定俘虏回去过不了两天又转头杀过来。
  云棠决定分而化之,根据他们各自不同的情况,有针对性地改造他们。
  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走投无路的寒门子弟,对南越的归属感并不强。
  云棠让县令给这群人办理宛城户籍,鼓励他们积极参与新宛城的建设。
  还有一群人是南越军里混日子的二流子军痞,这些人这段时间以来没少干欺压宛城百姓的事。
  为了平息民怨,其中情节恶劣者,都绑到菜市口行刑。
  情节较轻者被云棠放了一部分回南越,希望他们的能发挥出猪队友的实力,继续腐蚀南越军队。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人还大多是闻人焰的拥趸,向来和闻人烬不对付。
  虽然宛城易主的事传出去,所有人迟早能猜到闻人烬弃城而逃的丑事。
  但再多的猜测都只是捕风捉影,还是得多些人证才能确保将闻人烬钉在耻辱柱上。
  鱼饵她已经放出去了,就看闻人焰上钩后会怎么做。
  这两兄弟斗得越狠,宛城就越安全,云棠也能毫无顾忌地看乐子。
  但没想到,她才刚闲下来,北魏朝廷就得知宛城收复的事。
  北皇下旨委派特使来嘉奖和视察。
  这特使说白了就是监军。
  云棠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你说皇上究竟想做什么?”云棠随意地问起齐聿。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齐聿也逐渐适应了王爷性格的转变,两人之间不知不觉达成了新的默契。
  知道王爷是想听真心话,也确定王爷不会因为他说出实话而怪罪,齐聿直截了当道,“皇上还是忌惮王爷手里的兵权。”
  宇文祜手里虽然只有二十万大军,但却都是千锤百炼的精锐。
  将士们不说以一挡百,对付南越军那群怂货,以一挡十不是问题。
  北皇无法掌控这二十万大军,自然就会感到害怕。
  云棠现在有些怀疑,云家叛逃前坑了二十万大军一把,是不是也有北皇的授意。
  云父那个老油条该不会是两边下注,在北皇这儿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宇文祜输得不冤,两国皇室合伙坑他,他能挺过来都是个奇迹。
  在山谷盆地的时候,宇文祜也提到过对这二十万大军的安排,他是想让大军化整为零,在边境地区蛰伏起来。
  这样一来,就能摆脱北魏朝廷的掌控。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宇文祜此举所图甚大,云棠自然也不例外。
  但她却毫不在意,毕竟她附身前读过史书,对宇文祜从小到大的经历门清儿。
  宇文祜因为天生一对血瞳,爹不疼娘不爱,弟弟对他也没有丝毫恭敬之心,抢皇位抢得理直气壮。
  这样的人就算心理变态都是可以理解的。
  而宇文祜却只是想夺权,多大点儿事啊。
  反正他就算不夺权,北魏也迟早要亡在他弟手里。
  说不定他夺权成功后,北魏还能有一线生机。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北皇派来的特使即将抵达宛城。
  云棠夜以继日地督促工作,总算赶在特使抵达前,将二十万大军化整为零。
  安排他们去之前剿匪空置下来的各个山寨驻扎。
  特使抵达时,云棠亲自出城门迎接,又给他安排了接风洗尘宴和歌舞表演。
  当特使享受完想起正事,提出想要参观一下守城的军队时。
  云棠带他带来城门前,指着城门旁光着膀子砌墙的八百壮士道,“就是这群英勇无畏的宛城民兵,自发组织起来,夺回了宛城。”
  特使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可见云棠神色严肃的模样,又不敢开口质疑。
  宇文祜一夜白头后,那双血瞳显得愈发渗人,尤其是不带感情地盯住某个人时。
  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极寒之地,身体一阵发冷。
  特使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灰溜溜的回到住处,悄悄写密信向北皇陈述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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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闻人烬带着宇文祜和云苏离开后,就近来到位于南越边境的芜城。
  在这里能最快得到宛城的消息,方便闻人烬了解敌人。
  芜城的官员碍于闻人烬的王子身份,表面上将他奉为上宾。
  但其实他们大多数都是闻人焰的支持者。
  闻人烬毕竟在北魏做了十几年和死人没什么两样的质子。
  这十几年南越只有闻人焰一个王子,大部分官员都默认他将来会继承王位,早早就开始为他效力。
  如今虽然闻人烬看起来要优秀些,但他们的利益与闻人焰绑定太深,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们表面上对闻人烬恭恭敬敬,暗地里却将他在芜城做的事都报告给闻人焰。
  南越的王储之争就像是平静海面下的漩涡,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