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笑笑讨论完《等待》这篇散文后,我们又聊了会三毛。这些天,我成了三毛的粉丝,把三毛的作品浏览了一遍,同时对三毛的人生观和爱情态度也充满了好奇。
  别看笑笑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但她的内心里也是很狂热的。她也喜欢三毛,特别是对三毛的爱情观也十分赞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爱情,多的是世俗。过了几千年,逃不出门当户对,逃不出对锦衣玉食的迷恋和向往。”听了笑笑的话,我感觉有些深刻,也很有道理。同时,也让我感觉到了焕然一新和莫名其妙的希望。
  “席慕容的书也可以看一看,我读过她的一首诗很喜欢。”笑笑说着,念了一首诗: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 这首诗叫做《一棵开花的树》,是席慕容的代表诗作之一。”笑笑说。“我很喜欢”。
  听了这首诗,我也很喜欢。之前我念过宋词,背过唐诗三百首,但这样简单明白又令人动容的文字我是第一次感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笑笑老师,能不能麻烦再念一遍?我想把这首诗记下来。笑笑抽出一支笔,在我笔记本上写下了这首诗,字迹潇洒中带着娟秀,很美。
  从席慕容我们聊到了朦胧诗。聊到了舒婷,聊到了顾城,也感叹一回天才海子和他的死,一起念起了他的《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们一起念完这首诗,都被感动了。
  我们感叹一个天才诗人短暂的生命和其结束方式。为了改变这种沉闷的气氛,我有些自嘲地说“其实,这就是我之前的生活呢,只是我写不出来。”“喂牛、砍柴,都曾经是我的工作,我也天天关心粮食和蔬菜,不关心就没饭吃呢。房子是背靠大山,面朝山峦。”
  “其实,那也挺好的。下次有机会,带我去看看。”笑笑笑着说。“人生这个东西,说实在话,真的是不可说。”
  对现代诗我一直是没什么感觉的,也自认为没有写诗的天赋,但这次与笑笑聊过后,也开始关注现代诗歌。不久,到黄泥街进书时,特意进了几本朦胧诗集和海子专辑。学校里几位青年教师对这些诗歌也特别感兴趣,很快卖完了,而且通过交流,也和他们多了些谈资。
  从此,我的书屋成了小镇上文学爱好者的聚集地。
  一天,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来到书屋,和我打招呼。他自我介绍,他是三中的语文老师,也姓傅。喜欢书法和文学。问我的书屋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挂牌子?他这一问,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这个镇上没有做牌匾的地方,一直就耽搁了。倒是想了一个名字,叫做多味书屋。源起是读鲁讯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这个书屋有些杂,就叫多味书屋吧。傅先生听了道,这个名字挺好。买了些文具,走了。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一个周六的下午,两个学生抬着一个牌匾过来了,牌匾黑色的木板上用泡沫板雕成了《多味书屋》几个大字,笔走龙蛇,字迹遒劲洒脱。傅先生问我,这个招牌要得不?我连忙说,好,非常好!傅先生安排两个学生把牌匾抬到我的书店前,搭起梯子,将牌匾挂了上去。傅先生站在招牌前看了看,道,这才像个书屋了。我问傅先生花了多少钱,傅先生说,不要谈钱,书屋谈钱俗了!我过意不去,想买几包烟,他说不抽。正是晚饭时候,我便邀请傅先生和他的学生,请他们到何瘸子的渡口饭店去吃饭。见我情真意切,傅先生便答应了我,道,那就去搞条清河鱼下白干子。我连忙道,好!刚走几步,傅先生忽然说,挂牌不能不放鞭炮,放鞭炮!于是在烟雾中,花炮震天价响起来。
  我托对面的德甲帮我看下店子,和傅先生和他的学生几个人来到渡口何瘸子的饭店。饭店是一栋小楼,一楼是一间门面。因为是渡口,每天车来客往,生意不错。那时候的清河鱼是很甜的,我和何瘸子一说,何瘸子连忙说,你的吃食命好,刚打到一条麻老壳,沁甜的,有三斤多,要得不?我连忙说,要得要得,还炒个辣椒炒肉,看有什么小菜,下到鱼里吃就好了。
  不多久,鱼上了桌。我是不善喝酒的,也从没喝过。但今天请客,便问何瘸子要了半斤谷酒,和傅先生喝了起来。一口下肚,感觉到辣不可支,一股热辣辣的液体流入喉咙,感觉到浑身都被麻醉了一般。喝了一杯,我就有点醉了。傅先生酒量不错,心情也挺好,我们两个人一见如故,加上喝了点酒,便聊得很尽兴。喝到最后,他的两个学生扶着他走了。
  我回到店里,也有了几分醉意。以前没喝过酒,喝下去只知道辣,现在发现晕过之后,竟然有些兴奋。发现华教授正在店里等我,便道,不知道你来了,一起去搞杯酒啊?华教授道,他刚从县城回来,到我这儿坐一坐,问我最近有什么作品没有。我告诉他没写出什么好东西,有一个小文章在一本杂志上发了。华教授拿着这本叫做《青春》的杂志,看了我写的一篇东西,又赞赏了一回。因为喝了酒,我的话也多了起来,两个人正聊得起劲,笑笑像云一般飘进了书屋。见我们两个人聊得正起劲,连忙拿过华教授手里的杂志道:又发表大作了?我道,小作,小作。笑笑停留了一会儿,道,哦,险些忘了,我下来买盐呢,只怕锅都烧坏了!说完一阵风跑了。
  笑笑一走,华教授见四下无人,有些神秘地问我道:你们是不是恋爱了?我有些茫然道,怎么可能?我们相距甚远,只是和你一样,彼此聊得来。华教授看了我一眼,道:你是一个干文学的,不要拘泥于世俗,这年代流行一句话叫:一切皆有可能。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走了。望着华教授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高大的背影,我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