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松开
  帽帷落下定然要显现真容。
  靳北深心下好奇,以为此人要露出真容,拈着瓜子的手倏然一顿。
  黑纱被揭开,帽子应声而倒,可眼前之人依旧掩着黑面,让人看不清真容。
  “这么多年没见,难道以真容示人都不肯?小郎君未免也太不将人当人了吧?”靳家家主知晓他不愿以真容示人,倒也不勉强,多是这么多年,容颜不复往昔,心中生起怯意。
  而这小郎君?这么多年没见饶是什么样的玉面小郎君此刻怕是都要变成老郎君了吧?
  “有没有茶,给我抿一口!”
  眼见着靳家家主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先前同他一同来的男子倒是着急起来。
  师父此次明摆着就是想找人对付他,他还这样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真当自己还是二十年前那个独孤求败,打遍天下无敌手没人是他的对手?
  这么多年,江湖已不知更迭过几代,就他这般闭门不出,终日蜗居在自己那个点大的地方,以为别人都怕他吗?
  拉住家主,只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发声,“休要像从前那般猖狂了,你以为你现在和以前一样?是一代宗师?不过是个隐居蚁穴的糟老头子罢了,外面的世界已不知更迭了多少,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够对抗这两人?”
  若只是这两人便也罢了,只是不知道除去这两人以外是否还有其他高手在后头等着老头。
  老头性子倔,听不得劝,他现在和老头说这些恐怕都听不进去,只一味坚持自己的观点。可倔强劲哪有性命更重要,性命比这倔强劲儿重过千倍百倍,若是后头有比他更厉害之人,他岂不罔送性命。
  “你别这么固执行不行!”
  他简直要被老头给气死,这老头真是什么都不顾,只想着要夺得什么天下第一之位,丝毫不顾及自己如今所处的地位,还以为和从前一样,所有人都屈服于他的毒术之下。
  家主冷冷望了一眼自己儿子,“就凭我有固执的资本。”
  他简直要服了这个老头,做什么都只会考虑赢,难道不懂得权衡利弊,不懂得看看眼下局势。
  “你难道就觉得我不如他们?”家主皱了皱眉,从未想过于自己儿子眼中,自己竟不如那几个二十多年前的手下败将。
  “你以为你还和二十多年前一样厉害吗?”
  “当然。”家主显然十分自信,甚至丝毫不为他此番模样动容,“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赢!”
  家主万般自信,一把将儿子推开,只等着这黑衣蒙面人新一番攻击。
  可对方却岿然不动。
  “怎么,你怕了吗?”家主目光沉着,根本不惧此人出何种奇毒。
  “你就如此自信自己能够赢得过我?需知一切皆赢不过人心,你若是赢不过我,下场可十分惨烈。”
  家主往身边一站,只当是此人惯是使得这种下三滥的把戏,只想着用这种方式劝退他。
  “使毒就使毒,天天说这些没边没门的话,不凭真本事却妄图用这种方式来吓退人。”
  他不屑一顾,只等着对方出招,黑纱下的人影眸带寒光,只嘲这老头实在天真。
  “我倒是不要你来解自己的,你试试看解你儿子身上的毒。”
  眸子一怔,他转头望向方才还规劝自己的男子,又转过头来,倒是不信他身上能中何奇毒。
  靳北深神情一顿,也往这男子方向看去,方才所见,这男子倒不像身中奇毒之人。更何况这短短时间内,他又是如何被人下毒?此人又是如何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给他下了毒?
  家主同样面露疑惑,上前先是抓住男子的手臂,探测他的脉搏,呼吸均匀有力,丝毫无任何中毒的迹象。
  他只当那人是在唬人,上前一步,“他根本未中毒,你让我治他又从何说起?”
  “是吗?”这黑衣人只往男子身上抛出一把小刀,险些暗器所伤,男子又后退几步。
  岂料这小刀来势汹汹,竟还是划破他的手臂。
  家主一下恼了,“你作何暗箭伤人?”
  “若说这使毒的伎俩我定然不如你,可若论这暗器你可比我差的远多了!”黑衣人轻哼一声,“我若真想杀他他如今已是个死人了,我只想让诸位看看这小子手上流出的鲜血,那可是深黑色的,明显就是中毒的迹象。”
  他掷地有声,“这小子的血液里有毒,我要的正是你将他血液里的毒素全部清除,你做得到吗?”
  “这……”家主怎么也想不到这小郎君竟会让自己放光儿子身体里的血,实在歹毒至极。
  这毒血同他们相依相扶,若要将毒祛尽就非得将血流干不成。此人分明心怀鬼胎,就是要他孩儿的性命。
  “怎么样,你做得到吗?”黑衣人语气中流露出些许得意来,“你若是做不到,就同从前约定的一样,自绝于当场!”
  男子不敢置信,望向黑衣人,“师父,您不是说过此次要我爹出山不过是想削削他的锐气,并无要害他的心思。自绝于当场,若是他自绝于当场,那那个女人呢?”
  伸手指向毒娘子,毒娘子倒是一脸天真无害,“这可同我没半点关系,我可没像这老头一样立了如此重大的誓。做什么要牵扯上我?这事可同我没半点关系!”
  恨不得将自己撇个干净,她又怎会愿意成为这两人斗争的牺牲者,她不过是来挑战挑战这老头,若是输了也于她无多大大碍。
  见自己父亲立如此大誓,男子心中难捱,只盼老头的确有如此大的底气能救活他。
  岂料老头站在当场,一句话不言,似是一心等死。他当即慌了神,“你怎不过来?你不是自诩毒术了得,为何不为我解毒?”
  老头定定站在原处,倒是如何都不动,终是站在原处,半天叹出一口气来,“我输了。”
  不知是释怀还是难堪,他转头看了一眼男子,总归是保住自己儿子的一条命。
  男子不懂,上前拉了拉他。
  “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