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虫
  医者没有多说,只是用手指了指傅秋容的左臂,左臂已经有微微的红肿,脸上都开始起了淡淡的纹路。
  “这是何故?”一双手想要迅速接触傅秋容的胳膊,犹豫半晌,却直接收回。
  “同方才那位患者是一个路子,应当是接触过传染源。”
  靳北深马上想到了先前那位红衣女子。
  “你也被她咬了?”
  傅秋容摇摇头。
  “看来这毒性太烈,竟连只是接触过的人都能直接感染上。”
  听着老者多言,他也不废话,直接将老者手上的药汤全都拿了过来,靳北深倔强的将其一股脑全都置于傅秋容眼前。
  “你这是做什么?”将汤药推开,就算看上去是同样的病症,病因不同,随手拿来一碗汤药又怎能轻易将人治愈?
  白了靳北深一眼,老者又将那汤药拿了过来,“性情毛毛躁躁的,还不如人家一个姑娘家。”
  才将汤药拿了过来,老者却有所感应,转身望了一眼靳北深,“这种毒传染性极强。”老者摇了摇头,又望向面前的靳北深,“你倒是奇怪啊,你看起来倒是一点都没被传染到。”
  老者啧啧称奇,“正常来说,密切接触两个病人,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你先是背着一个病人过来,如今又接触另一个。”
  老者转头望向隔着幕帘轻靠在床头的人。
  “他怎么样。”比之傅子由和傅秋容,那头的摄政王却是更快就步入了状态,甚至于目前所达到的严重程度比之红衣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竟是令人心惊的严重!
  那头躺着的红衣女子更是时不时就要癫狂,原本一切的来源在于她,可彼时彼刻,他们也可能成为传播的来源。
  门口塞满了人,络绎不绝的群众围在那里死活不动弹一步。
  都知晓老者是名医,所有人都想找他看上个疑难杂症。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变得尤其奇怪,看人只看面目可怕、脸上黑斑红疹、状若疯癫之人。疑心老者一心只想治疗疑难杂症,不管他们平常老百姓的死活,一堆人只通通堆在门口,偏要老者为他们诊治。
  门内的人想出去,门外的人想进来。
  若是外头的人皆知门内有多凶险,恐怕就不会这么争先恐后的要上门来送死了吧?
  老者也不理会外头的是是非非。
  拿出红线,耷在了红衣女子的手臂上,脉搏跳动有力,只是表皮的神色却是给人一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感觉。
  “奇了,真是奇了!”老者笑呵呵的将手上的酒饮拿了出来,不同于他寻常所饮的酒香醇厚,初闻这酒,真是一闻辛辣、二闻臭气熏天。再闻这酒,这酒却已经传到梦回的人鼻中了。
  眼见着女子就这么沉到了湖底,傅子由却只敢一个人躲在草丛中,不敢多说一个字。从前在村里同伙伴们称兄道弟、‘打打杀杀’,如今真正遇到事儿了,他却只感觉自己像头缩头乌龟。
  一双手伸出,却又怯怯的缩了回来,见到那抹明黄身影转身过来无意中流露出的生杀予夺的眼神,傅子由竟忍不住发软,一颗头低低的落到双膝之间,只期盼面前的人不要看见自己。
  悄悄抬起头,一切却并不如他所想。
  威严狠戾的老者就微微低下头,就这么同他对望,飕飕发凉的脖颈像是正在告诉傅子由他此刻遇到了怎样的危机。
  “救……救命!”连声呼救,一颗脑袋就好像已经挂在死刑架上,傅子由眼皮耷拉着,他还想看清对方的模样,可一股像是海水泡发、海鲜发烂的味道一下贯穿他的整个鼻腔,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双手也像是被紧紧扣上了镣铐。
  他感觉整个身体动也动不了。
  “这么难受的吗?”眼皮已经沉重的再也无法打开,可莫名的,他却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松,如同挣脱了强烈的困意,整个身体都得到了新生。
  他好想释放,像是有无穷的力气要苏醒,百花齐放、万物复苏,他想要睁开双眼好好看看外头的景色。
  傅子由好不容易将一双眼睛全部打开,见到的却不是那抹明黄身影,更不是已然没过全部身体的女子,而是一个睁大眼睛在凝望着他的老者。
  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周围溜来溜去,强劲有力的老手还死死摁住他的双臂。因被摁住的力气太大无法撑开整个臂弯,傅子由勉力支撑着一个身体,终于还是将全部力气瞬间释放。
  老者的手和眼随即弹开,一下子立到了离他三尺远的地方。
  “恢复的不错!”老者咳嗽两声,微笑着开口。
  傅子由只按着酸涨的手臂,努力爬了起来,却转眼就望向周围横躺一地的人。
  “这……”
  医者马上就给他扎了一针。
  “嘶……”傅子由立即就想要推开他。
  见着老者将浓浓的酒香佳酿护于怀中。
  这香气十分逼人,不过怎么感觉像是在哪里闻到过呢?
  傅子由忍不住就将手伸向老者的佳酿。
  “把手给我拿回去!”老者倒是毫不含糊,语气里带来几分傲娇的狠劲儿。
  “拿回去就拿回去!”只不知为何,傅子由盯着那佳酿,只觉得好闻的紧。
  密密麻麻的小虫在酒酿中不断的游行着,它们就是刚刚从傅子由身体里爬出来的,对傅子由的身体依旧有着温存,若是此刻傅子由在碰他们一碰,他们就会变得更加大胆,啃食傅子由的鲜血时就会更加狠戾,恐怕再难让他恢复元气了。
  这些都是老者想等收拾好这些小虫再同傅子由说的。
  半遮上面容,老者拿起汤药,一喂身边众人。悠悠叹口气,却不知晓这病究竟是由何传起,若是找不到这毒是从何传起,恐怕没过几日,城内的众人都会受到牵连。
  “该死,你别碰我的药瓶!”
  老者一把夺过自己的药瓶,正是丝毫不想让人碰到。
  “可恶!可恶!可恶!”
  傅子由也知晓自己可恶,方才见着老者盯着什么出神,他便转身望向周围,却见周围的药瓶奇形怪状,倒是十分醒目。